在成都新都區初三年級語文測試中,出現了一篇觸目驚心的文章,名叫《杜鵑花落》。看題目,不會覺得有啥。但是,結合文章內容,這“杜鵑花”就另有所指了。
這篇文章寫得很簡單,就是講八路軍為了抓住日本某大佐的兒子,在日軍占領的城市里四處搞破壞。正常來說,這是典型的游擊戰,后勤戰,是反侵略抗日戰爭中,極為常規的一次戰斗。在歷史上,這樣的襲擾戰,是層出不窮的,在大后方極大地牽制了日軍主力部隊。
可是,在《杜鵑花落》這篇文章里,八路軍被塑造成了山賊土匪,大量使用的詞匯是“逃竄”、“灰軍裝”、“血肉模糊”。作者還特意強調,在日軍追擊過程中,有八路舉起白旗,又被按下去了,繼續反抗。這種反抗叫什么呢?用原文的話來說,叫“敵人內訌了”、但還有一部分八路“頑固不化”,而大佐呢,“誰要你們投降?我要你們死!”
日軍是什么形象呢?文章的大佐兒子是這么被描述的:“下面竟還藏著一身潔凈的日本樣式青年裝,唯獨少了潔白的襯衣,袒露出青年健壯的胸膛,那張白皙清秀的臉上,嘴邊淌著汩汩鮮血。”
八路軍是“頑固不化”的,“血肉模糊的”,“四處逃竄”的,日軍大佐的兒子是“青年健壯”的,“白皙清秀”的。這還是戰爭嗎?作者仿佛是在寫偶像言情小說,而故事的結局就是,年輕英俊的日本大佐的兒子,被土八路給打死了。死的時候,一身干凈整潔,嘴邊流著汩汩鮮血。見此場景,自己的兒子被大炮轟死了,大佐是什么表現呢?
作者這么寫的:“一口鮮血噴出,像一灘泥,委軟到了地上,鮮血噴在了那青年身上,像嫣紅的杜鵑花......”
這個“杜鵑花”就點題了。我們都知道,在中文語境里,“杜鵑花”代表著一種美好的意象,代指“繁榮吉祥”。紅色杜鵑花則有著更為深刻的內涵,它暗自“紅色革命的勝利”。可在這篇文章里,“杜鵑花”代指的是日本大佐的兒子,“杜鵑花落”,就是大佐的兒子死了。
網友們扒拉了一下,發現該小說的作者名叫“李佳前”,是河南省湯陰縣文星中學支部書記,被評選過“湯陰縣第三屆十大名校長之一”。說實話,這個名頭有點太低了。如果不是這篇小說被選入成都新都區初三年級語文測試,可能沒幾個人會認識他。在一個常規縣,都不一定能湊出十所中學,而李佳前被評為湯陰縣十大名校長,這完全就是一個虛假的榮譽。
但是,我們難以原諒的有兩個地方:
一是,李佳前作為一個體制內的校長,怎么會寫出這種“毒小說”?
二是,這種“毒小說”怎么會進入成都新都區初三年級的語文測試卷?是誰讓這篇小說過審的?
如果只是寫來自娛自樂,也就算了。可是,這篇小說怎么滲透到語文測試卷里的?除了新都區初三年級測試,還有沒有其他省市也存在類似的“毒試卷”?從“毒教材”到“毒試卷”,這不是孤例了,而是一而再,再而三地出現了審核上的失職!
撰寫該小說的李佳前,沒那么重要。重要的是,這樣的小說怎么出版的?出版后,怎么印入語文試卷的?我們常常吐槽,電影審核過于嚴格。可為什么本應更加嚴格審核的“教材”、“試卷”,反而沒有被嚴格審核?到底是哪些人在干審核工作?有沒有用心地讀過這些資料?如果審核人員自己都不看的話,那這審核豈不是流于形式?如果明明看了,卻依然過審,那就不是眼瞎了,而是心壞了。
這對青少年造成的負面影響,比任何電影都要更大。電影好歹是有受眾群體的,可教材、試卷都是強制性的,需要青少年學生去認真學習的。這已經不是某一個人的腐爛了,而是整個教育系統,從上到下,都存在嚴重的腐爛性問題。
教育、宣傳,曾經是我們的拿手好戲,也是動員群眾,反擊日軍的法寶之一。可如今,我們的教育系統卻被滲透成了篩子。我們捫心自問:這對得起那些在抗戰中陣亡的川軍英烈嗎?對得起那些浴血奮戰的先輩嗎?